萧梦西有一双很动人的桃花眼。
当她带着脉脉深情，用那一双水汪汪的眸子凝视着自己时，那楚楚可怜的样子，便已经胜过了千言万语。
哪怕真是寒冰铸的心，在她的注视下，也会化开。
更何况，莫离也不是一个心冷至极之人。
他无法逃避萧梦西的眼神，只能犹豫着伸出双手，轻轻扶住萧梦西的纤腰，想要把她的身子往上提一些，示意她先稍稍站起来。
可偏偏萧梦西，她也是一个倔强的人。
意识到莫离的用意之后，萧梦西却是咬着嘴唇，心一横，愈发坚决地直接坐下去，压在了莫离的腰腹上。
“把话先说清楚，不说清楚我哪里都不会去！你也别想走！”
萧梦西恶狠狠地说着，而莫离则是认命般地举起双手，做出投降的动作，叹了口气：
“我会说的……但是，你会听吗？”
“哼，那我要在听到你说的内容之后，再考虑一下信不信你说的鬼话。”
这丫头……是不是我待会儿说的话不顺你心意，你就全部当作假话是吧？
“……算了，简单和你说吧，我与林清欢之间什么事都没有，她，还有你，以及纪寒……对我来说都是一样的。”
“什么意思，在莫郎眼里……我原来这么讨人厌吗？”
“……她们在你眼里到底是什么形象啊。”
莫离揉了揉自己的头发，好好地思索了一番。
他确实很不想谈论起这个话题，甚至想要把这件事一直埋在心里。
可是事到如今……面对着萧梦西，不知是因为心软，还是因为其他情绪作祟，他做了个深呼吸，平静地注视着萧梦西说：
“……你捡到的那篇童话，你还记得吗？”
“记得，怎么了。”
“她们……也是童话的女主角。”
这句话，让萧梦西睁大了双眼。
显然这个消息有点出乎了萧梦西的意料，一时间她陷入了怔愣的情绪之中，看着莫离，听着他平静地对自己说：
“有一位故人……在她离开的时候对我提出过一个要求。
“她要我在她离开之后，去红尘历练，经历更多的悲欢离合，见证人世间的人情冷暖，然后，去把这些经历，全部讲述给她听。
“我答应了她，历练了很久，做了很多无愧于心的事情，也认识了很多人。
“这些经历我让盛图安记录成了童话故事，而你们，是每一段故事里的女主角。”
“……我也好，纪寒也好，林清欢也好……我们都是你童话里的女主角，对吗？”
莫离点了点头。
“……那她呢？”
莫离沉默了。
虽然知道莫离明白了自己的意思，萧梦西还是抓紧了莫离的衣襟，再度发问道：
“那个故人……对你来说，是什么人？
“她……和我们，都不同，对吗？”
所以，我才不想提起这段事情。
因为我就知道，一旦说出这段原因，一定会被追问这样的问题。
莫离的心里满是牢骚，仿佛说起这件事，他就有说不完的话可以抱怨。
可是当他直面萧梦西的表情时，莫离的语气，却比任何一刻都要坚决。
“……她是我的师尊。”
莫离如此说道。
“她，拯救了我这一生。”
这个回答，出乎了萧梦西的意料。
她想过很多种可能，比如什么宿敌，什么知己，甚至什么青梅竹马或者未婚妻。
可是听到师尊这个称呼，她却只能睁大双眼，带着有些拘谨又有些尴尬的情绪，轻声说：
“……原来，是莫郎的师尊。
“那她一定是一个非常杰出优秀的人吧？不然，她怎么能把莫郎教导得如此……”
“不，她是个白痴。”
莫离果断打断了萧梦西的话语，让后者又是一阵错愕，一时之间一长段话憋在嘴边，不知该如何去说。
这算什么，我还以为她对莫郎如此意义非凡，莫郎一定很尊重她，可是怎么又对她……
“这家伙是我见过的最差劲的师尊了，整天来除了教导我修行之外，什么事情都不做。
“杂务要我帮她搞，早中晚餐要我帮忙做，我想认真修行的时候又来打断我让我陪她玩闹，有时候她晚上甚至还会缠着我叫我给她讲故事。
“有时候我都在想，我到底是找了一个师尊还是找了个小主，伺候她真是搞得我头疼。
“而且哪怕是修行，她也不肯尽心尽责，她教了我很多，比如心法和武技，炼药和阵法。
“可是当她发现我甚至快要出师的时候，立刻停手了，开始撒泼耍赖，说什么都不肯教我轻功身法。
“结果到最后……我轻功还是不行，有时候都还需要靠你帮忙，更别说和她比了。
“不管什么事情，我都会慢她一步。
“……自始至终，都是如此。”
很奇怪。
明明莫离一直在抱怨个没完。
可是萧梦西从他的口吻之中，却听不到半点的负面情绪。
他絮絮叨叨的语气，就像是在与朋友闲聊着自己二三往事，带着说不出的平淡。
但，萧梦西却觉得。
这一刻的莫离明明自己触手可及，却又距离自己很远。
可也正是因此，她忽然明白了一件事情。
“……你的师尊，对你来说，很重要吧？”
“嗯，是啊。”
莫离没有任何犹豫地承认了。
自己恐怕努力一辈子，都无法让自己在莫离心中的地位，追上他的这位师尊。
……搞什么。
明明自己刚刚才说什么，无法忍受任何人比自己更加亲近他。
怎么转眼就发现，自己像是一个笑话。
啪嗒啪嗒的声音从莫离身上响起，他愣住了，抬起了脑袋，看着萧梦西，一时之间慌了神，连声叫喊道：
“……喂，西儿，你哭什么？
“哭……我，我才没有哭。”
萧梦西一边说着，一边擦拭着自己的眼眶，可是越是这么做，她却越觉得自己的眼泪像是止不住了一般流出。
“我只是，不甘心啊。
“为什么有人能够这么轻易的被你所铭记，哪怕她……不在了，你都会把她的话记在心上，花一辈子去实现她的要求。
“而我不管怎么努力，都比不上她一点一毫。
“就因为我，晚来了一步吗？”
“……我想，可能和早晚没有关系吧。”
莫离轻轻地摇了摇头，眼神有些恍惚，仿佛想起了什么。
“哪怕我再早多少年遇见你……我还是会跟着师尊修行，还是会给她去做这么多杂务，还是会因为她一句话而历练红尘。
“因为，师尊就是师尊。
“她，是独一无二的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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